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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莘映光醒了！！！”
愛奇藝偶像練習生的官方微博宣布了這一好消息，隨後這個消息飛速地在各家粉絲中傳遍了。
還有一個十幾秒的短視頻。
是穿著醫院病號服的莘映光，他半躺在病床上，左臂處打著繃帶。沒有化任何妝容，唇色淺淡，臉色蒼白。由於幾日的昏迷，臉上瘦得沒有一點肉感，下巴變得更尖了。
總體而言，氣色很差。但莘映光精神不錯，看著鏡頭的眼睛很有神。
開門見山地，莘映光說：“抱歉，這幾天讓大家擔心了。我醒了，現在沒什麽事，接下來會在醫院休息一段時間。在這裏謝謝所有關心我的人，你們辛苦了，非常感謝大家的關心和掛念。最後就是……想對我的粉絲極光們說一聲，對不起。”
少年似乎想俯身，但限於身體無法做出，牽扯到傷處時疼得眉毛抽搐了一下，最後只是低了低頭。
他說：“不要傷心，手術很成功，我沒事的。”
為了安撫粉絲，他甚至笑了笑。
這個笑容在他瘦削的臉上顯得無比精致脆弱。
短暫的報平安視頻就此結束，粉絲們卻是點開來看了又看。
【哥哥好好休養身體，我們等你！！】
【太好了！！！救人的小哥哥醒了！！】
【映光我好想你[大哭]你終於醒了】
【我們的小天使光光真的太棒了嗚嗚嗚嗚嗚QWQ】
【他應該很疼吧，看到低頭的時候都皺眉了，但還是說自己沒事】
【心疼哭了，這個男孩子怎麽這麽堅強】
【寶貝不要說對不起，你那麽好，不要說對不起】
【你沒有對不起我們，退賽是不得已，我們能理解】
【小光不要急，極光一直等你，我們等你身體恢覆之後出道。】
【我們會一直等你的！！！】
極光們幾乎喜極而泣，真正見到醒來的莘映光，一邊重重地松一口氣，一邊心疼到胸腔都要爆炸。
他短短幾天就瘦了這麽多，而且傷重得只能倚在床邊，沒法大幅度地動作。
過去在節目裏，除了生病那次，他呈現在所有人面前的總是蓬勃的生命力，精力旺盛到不是在自己練習就是在教別人練習，仿佛要壓榨盡自己最後一絲體能、最後一滴汗水，永遠向前，永遠不會疲憊。
她們何曾見過他這樣虛弱憔悴的樣子。
莘映光還對她們說“對不起”，說“不要傷心，我沒事的”。
在特定的情境下，一句話、一個神情就足以讓人情緒噴湧，眼淚落下。
他自己都變成這個樣子了，想著的還是對不起粉絲。
【我永遠愛小天使啊！！】
【莘映光他太好了】
【不脫粉，打死不脫粉，只要他還在娛樂圈裏，我就做一輩子的極光！】
*
粉絲之中是一番感動。
粉絲以外，有人看的是別的東西。
既然莘映光醒了，那就可以考慮別的事情——他本該有的位置，本該去的未來，本來有的前途……現在都被全部打亂了。
真愛粉經過這樣一件事後自然對莘映光死心塌地，但不是所有粉絲都那麽真愛。
別的練習生可以馬上出道，莘映光不能。不僅不能，還要等上一年半載，那個時候，莘映光趁著偶像練習生的熱度又有多少？
——風起雲湧的娛樂圈在一年之內可以發生太多事，多到遺忘這個因舍身救人而轟動一時的少年。
莘映光要想繼續做偶像……前途並不算明朗。
自詡看得長遠的明眼人不由搖頭嘆息。
“可惜了，莘映光。”
原本可能是Nine Percent九人男團的隊長和C位的啊。
*
大廠內，前二十一名的練習生集合錄制。
前二十名練習生只剩下了十九個，原本的第一名莘映光退賽，剩下的人排位並沒有前移，而是維持原排名，並由35進20中以第二十一名淘汰的鄭銳彬回來補位，湊足二十人進行出道考核舞臺的演出。
鄭銳彬本來都做好了導師合作舞臺後就收拾包袱走人的準備，沒想到還有留在大廠繼續比賽的機會。
只是這個機會來得悲傷，鄭銳彬並不感到慶幸。比起出道的野心，他只要完成最後的舞臺就心滿意足了。
張藝興出現時，練習生們對他打招呼：“pd好！”
張藝興如往常一樣宣布：“各位練習生，決定大家是否能夠實現出道夢想的最終考核任務即將揭曉。你們的最後一個考核任務是——在全民制作人面前進行公演直播。”
練習生們反應很大。
“哇，直播……”
“唱錯詞了怎麽辦？”
“直播對現場要求特別高，唱砸了就是砸了。”
“壓力瞬間就來了！”
張藝興：“直播公演前的累計網絡票數綜合直播實時投票，總票數排名前九的練習生將成為最終出道的成員，並且票數獲得第一名的練習生將成為出道的C位。”
張藝興放慢了最後一句話的語速，“出道的C位”格外咬字清晰。
聽到這裏，練習生們反而安靜下來。
張藝興語調平平，卻勾起了他們無比覆雜的情緒。
上一輪排名的第一名，最可能成為出道C位的那個人——莘映光，他不在這裏了。
蔡徐坤身前貼著“2 蔡徐坤”字樣的名牌，點了點頭對張藝興予以回應。
出道曲共兩首，《It’s OK》和《Mack Daddy》，20個練習生按照第三次排名從後往前依次選擇歌曲以及自己在歌曲中的位置。排名靠後先選，排名靠前後選，排名高位的練習生可以將低位的練習生擠走換位。
《It’s OK》播放的時候，不少人說“好高”“這麽高的嗎？”。
尤長靖默默地想：喜歡這首歌的風格。
他又想：這麽高的音，要是小光來唱，肯定唱得很輕松，也很好聽。他應該也會喜歡這首的。
……可是他不在。
選歌環節，為了節目效果，練習生們臉上毫無陰霾，笑鬧著將自己的照片貼在了心儀的歌曲位置上。
由於鄭銳彬是最後一名，被前面的練習生幾次移動位置，基本上毫無選擇權，只能被各種安排，他哀嘆道：“太慘了，我真是太慘了。”
有的選擇出人意料，也有的不出所料。
不意外地，第九名的尤長靖選擇了《It’s OK》唯一的主唱位置，把原來在這裏的人擠走了。而在後面也再沒有人覬覦他的主唱位置——這個部分負責了兩個高音，vocal不行還不真敢選。
尤長靖把自己的照片貼在上面時，包括張藝興，所有人不約而同地想：“如果莘映光還在，這個位置挺有懸念的。兩個battle過的大主唱都能頂上這個位置。”
然而那個高音強勢無比的少年退賽之後，尤長靖獲得《It’s OK》主唱位置就毫無懸念了。
比較意外的是，從沒唱過rap的陳立農選擇嘗試《Mack Daddy》的rap位置，而擅長rap的蔡徐坤選擇了《Mack Daddy》的主唱位置。
選擇完畢後，張藝興道：“希望大家一如既然地努力，把自己所有的能量爆發出來，展現給支持你們的全民制作人們。各位練習生們加油！”
練習生中爆發出鼓掌聲和應答聲：“好的！”
*
攝影儀器關閉，錄制結束，張藝興沒有離開。
張藝興告訴練習生們：“映光昨晚醒了，今天看了那個視頻，都聽到了你們對他說的話。他想對你們說，比賽加油，練習加油，他現在問題不大，不用擔心他。”
就兩句話，包涵了很多讓眾練習生心酸、感動、放心且萬分無奈的東西。
“我們可以去看他嗎？”
出聲的是尤長靖。
然而張藝興傳達導演的意思是：“不行。”
練習生們還有見面會，要消化歌曲，要進行各種錄制和彩排，時間安排很緊湊。而且他們人多，去醫院並不方便，還會打擾到莘映光的休息恢覆。
“等4月6號節目結束之後你們可以去看他。”導演說。
在那之前，他們都不能和在醫院的莘映光見面。
“好。”雖然失落，但眾人能理解並服從安排。
朱正廷看向蔡徐坤的方向。之前一段時間，他常見到蔡徐坤和莘映光同進同出，而二十強宿舍重新分配，在那之後蔡徐坤常和錢正昊走在一起。
那個緘默而清冽的黑發身影，再沒有在大廠裏出現過。
他想他了。
*
2018年4月6日，《偶像練習生》最終出道夜。
現場的觀眾組成高舉燈牌手幅和攝影設備的人潮，熱熱鬧鬧地為自己支持的練習生應援。同時網絡上對出道舞臺進行現場同步直播，數百萬人在屏幕前一邊看直播，一邊緊張地為練習生投票。
“Hey u hey u hey pick me——Ei Ei！”
大部分已淘汰的練習生重新站上舞臺，數十人身穿練習生制服一起跳主題曲《Ei Ei》開場。
而後張藝興從兩側鞠躬的練習生中間走上前來，迎著“啊啊啊啊啊”的歡呼聲道：“大家好，這裏是愛奇藝偶像練習生出道舞臺的直播現場，我是全民制作人代表張藝興。”
“我們一起期待了四個月的出道舞臺終於來了。究竟哪九位練習生能通往對面的九人出道位呢？答案將在今晚揭曉。”
……
何燦燦正在看直播，與此同時舍友A去了現場。
隔著屏幕，她都能聽見ikun們喊“蔡徐坤”那震耳欲聾的聲音。
她們應當是很激動的吧。
然而她現在不需要打投，不需要控評，不需要反黑，節目裏也不會出現她期待的人，何燦燦第一次感到這樣空落落的茫然。
*
——如果沒能出道，會怎麽樣？
尤長靖說：“我會回公司吃減肥餐……”說著說著笑起來，笑得眼中帶淚，“我不要吃減肥餐，很可怕！”
靈超說：“會怪自己。最愧疚的一件事就是對不起全民制作人了。”
王子異說：“會感覺……很多次機會中又錯失了一次機會。”
朱正廷低著頭：“宿舍、練習室……如果那樣，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出來。我也不知道，下一次需要多大的勇氣。”
蔡徐坤說：“會回到什麽樣的生活我不敢去想象。你現在問我，我還是不敢去想。”
林超澤說：“我是真的很想出道。”
【我是真的很想出道】
這是練習生們的心聲，同樣也是極光們在意的那個少年的心聲。
可是這段練習生們剖白心路歷程的視頻裏，沒有那個很想出道、也真的失去了出道機會的少年。
他會不會特別難過？
*
從第二到第二十一名，二十位練習生分成兩組，播放了兩個組別競選中心的短視頻之後，分別進行舞臺表演。
舞臺上燈光閃動，音響裏傳出練習生們熟悉的聲音，現場觀眾愈發沸騰。
與此同時，無人註意的後臺通道中，一個輪椅上的人影悄然出現，被推進導演組的監控室裏。
導演們對他打招呼：“來了啊？”
張藝興彎腰為他理了理領子，知道他左肩處打了鋼板，細心地沒有碰到。
他問那個人：“現在感覺還好嗎？疼不疼？”話語間全是溫情。
而這一切，正在臺前表演的人、在臺下的人、在後臺忙於換裝與準備舞臺的人，則是全然不知的。
*
練習生們在排山倒海的歡呼聲中熟練地舞蹈，高唱著“關於未來，我永遠期待這瑰麗的夢別醒來”，
唱著“舞臺上超乎完美的定位，承載多少光鮮背後日日夜夜廢寢忘食汗流浹背”，
唱著“短暫的時間軸，能否感同身受我的體會”，
唱著“不知道還有多少的夢想關於未來都很類似，卻早已經在無邊的黑暗之中失去意識”。
有個人在後臺輪椅上聽著這些，用沒有受傷的手攥緊了輪椅的扶手。
*
《It’s OK》和《Mack Daddy》的演出結束後，播放了一段練習生們重回初印象時刻的視頻。大家換回了第一次和全民制作人見面的服裝，用和四個月前相似的形式，向全民制作人道謝。
練習生們向鏡頭鞠躬，眾多帥氣的少年裏，沒有莘映光。
*
二十位練習生換上制服回到舞臺，所有人共同獻唱《Forever》。
在唱著“就讓時間回到第一刻，初次站上舞臺的我”和“Forever you forever now”的制服少年中，沒有莘映光。
*
節目組故意設計的神秘鏡子裏出現了練習生的家人為他們拍的視頻，練習生們在鏡子前驚喜而感動。
在驚喜的練習生中間，沒有莘映光。
*
最後的出道名額公布。
最後一次排名公布，張藝興從第八名宣布到第一名，然後再宣布第九名。
Nine Percent出道九人團的成員按排名高低依次為：蔡徐坤、陳立農、範丞丞、Justin、林彥俊、朱正廷、王子異、小鬼和尤長靖。
蔡徐坤以毫無懸念的第一名出道，同時自動成為Nine Percent的隊長和C位。
何燦燦看著直播，看到少年們一個個站上出道的位置，很感動。
但同時內心忍不住湧起一陣越來越強烈的難過。
她的少年，莘映光，本來也可以的……
……
最後獲得出道名額的尤長靖走上臺階，與其他出道成員一一擁抱。
張藝興說：“……也希望所有的全民制作人繼續支持和鼓勵尤長靖，謝謝。”
“好的，各位觀眾，請稍作耐心等待。在我宣布《偶像練習生》九人男團Nine Percent正式出道之前，還有一段視頻——有一個遺憾退出比賽的練習生要為他們的出道送上祝福。”
*
現場安靜下來。
突然有人尖叫出聲：“莘映光——”
大屏幕上出現了那段偶練官博發過的視頻，莘映光在病房裏的報平安：“抱歉，這幾天讓大家擔心了……非常感謝大家的關心和掛念……想對我的粉絲極光們說一聲，對不起。不要傷心，手術很成功，我沒事的。”
而在眾人所熟悉的這段話之後，莘映光頓了頓，接著道：“我親愛的兄弟們，恭喜你們出道，組成Nine Percent男團。我為你們感到很開心，以後會一直關註你們，祝你們越來越好。也請全民制作人以後多多支持Nine Percent，謝謝。”
視頻裏的他是顯而易見的蒼白和虛弱，但唇邊掛著淺淺的微笑，望著眾人的目光和祝福的語氣是那樣真誠。
“莘映光！莘映光！莘映光！！！——”
是他。雖然是視頻，但他也在這個晚上出現了，為出道的練習生送上祝福。
那個失去了出道機會的善良的少年。他只經歷了三場公演舞臺，卻是所有人心中的無冕之王，當之無愧的舞臺霸主練習生。
導師合作舞臺那期節目的最後，節目組放出了彩排版的《Mask》，莘映光的表現力完全不輸於中心張藝興。多少人想給他投票然而失去了機會，於是網友除“小天使”以外，為他送上“無冕之王”的稱號。
沒有第一的第一名，無冕之王，莘映光。
……
“莘映光！！！！！”
來到現場的自然有莘映光的粉絲。
許多極光在莘映光出事後心灰意冷，轉讓了手中的出道夜現場門票，可也有不少極光想要親眼見證《偶像練習生》的最後一段歷程。
猝不及防間在屏幕上再次見到莘映光，不可謂不驚喜。
分散在現場各處，沈默了一個晚上後，她們帶著哭腔大聲喊出他的名字。這個節目的最後，終究有他和他的粉絲一席之地。
*
張藝興笑著問道：“……大家想念他嗎？”
這是個顯而易見的問題。
“想！！！——”
觀眾們和練習生們一起回答。
“他也很想你們。所以，今天，他來到了現場。有請——莘映光！”
在張藝興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現場仿佛凝固了。
短短一瞬的時間，全場被撕心裂肺的呼喊聲淹沒。
“莘映光！莘映光！莘映光！！！”
“莘映光啊——”
“小天使——”
“啊啊啊啊啊啊！！！”
瘋了，所有人都瘋了。
沒有人想到，莘映光居然還會出現在這裏。
如果說前面的視頻能讓極光難過落淚，能讓其他觀眾心疼惋惜，那零星幾聲極光高喊的“莘映光”叫人唏噓；那現在張藝興這句“有請莘映光”，就是往現場扔下一顆點.燃的炸彈，那瞬間爆起的聲浪幾乎將穹頂掀翻。
現場所有人，無論是誰的粉絲，此刻都在高呼莘映光的名字。
來到這裏的觀眾，他們對每個練習生都很了解，《偶像練習生》已經是他們生活的一部分了。
沈迷吸偶的人，誰沒為莘映光掉過眼淚？看到莘映光出事的視頻，他們不忍；聽到莘映光病危的消息，他們為他祈禱；“天使在人間”的視頻出來後，他們到處給別人安利——這就是我喜歡的練習生，我喜歡的少年們，我喜歡的小哥哥。
莘映光……
前些天才醒來的莘映光，本來該在醫院裏的莘映光，居然來到了現場！
*
莘映光身穿和其他練習生同款的銀灰色制服，坐在輪椅上，被推到張藝興身邊。
他黑發白膚，細碎的劉海剪出深邃好看的眉眼，長睫下的黑色瞳孔裏落著點點星光。
他看起來仿佛與其他人無異，坐在輪椅上的身姿挺拔，覆著如初見時的一身清冷。
只是不再那麽鋒利，被唇邊含著的淺笑柔和了溫度。
他用右手接過張藝興遞來的話筒，開口道：“大家好，我是禾歌娛樂的練習生，莘映光。”
和他初次出場時一模一樣的打招呼的話。
……
“莘映光！！！”
觀眾席上又是一陣瘋狂。
不知又有多少女孩在屏幕外，和現場的觀眾一起失聲尖叫，直到喉嚨發疼，嗓音嘶啞。
何燦燦在直播中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不可置信地捂住嘴，激動到呼吸聲都在顫抖，淚水在手掌指縫間簌簌流下。
在山呼海嘯般的尖叫聲中，莘映光的第二句話是：“不要哭了，我沒事。”
屏幕裏和屏幕外，好多人抹了抹臉，摸到一臉狼狽的淚水。
等待場下的聲音小了些，張藝興才道：“好，看來大家都很激動啊。”
張藝興笑著，語速放緩，似乎也在克制著某種情緒：“現在身體怎麽樣了？和大家說一說吧。”
莘映光環視了臺下一圈，在各色的燈牌中一眼就見到了自己的“光”字，還見到許多人舉著攝像機和手機拼命地對著他拍。
他說：“我的身體恢覆得很好，前段時間讓你們擔心了。你們的祝福我都有收到，謝謝你們。還有啊……”
“別把我想象得那麽脆弱，沒有，我真的沒有那麽慘。”
他用調侃似的語氣說著，說得很輕松。
然而聽的人卻忍不住又哭了。
莘映光無奈地說：“不要哭啊，你們哭得我心疼……我也不喜歡哭的。”
“莘映光我愛你！！！——”
下面傳來一句聲嘶力竭的表白。
“我愛你啊——”
“我們愛你！！！”
“莘映光我等你出道！！”
“莘映光！”
“我們等你出道！！！”
“莘映光！！”
“我們等你出道！！！！！”
“莘映光——”
“我、們、等、你、出、道！！！！！”
……
——莘映光，我們等你出道。
沒有經過任何彩排，這句話逐漸自發匯成聲浪，所有人一次又一次重覆著，反反覆覆地告訴那個少年，你值得。
這樣的場景沒有人不為之動容。
在呼喊聲裏，莘映光從未落下過的淚水終於歡暢。
他的右手抵在胸口，向觀眾席深深低頭。
那些積蓄著勇氣、絕望和夢想的晶瑩的東西，在哪裏破碎了，又在哪裏重新凝聚起。
*
張藝興說：“和我們出道的Nine Percent打個招呼吧。”
他推著輪椅走向出道位，在半路上就被尤長靖接手了。
在更高的臺階上的Nine Percent成員，蔡徐坤、陳立農、範丞丞等人都快速地跑了下來。
莘映光看到尤長靖的時候，說：“你怎麽哭了啊？”
尤長靖笑說：“你還不是。”
天知道，尤長靖連得知自己拿到九位出道的時候都沒有哭，看莘映光的視頻的時候也沒有哭。結果積蓄已久的眼淚在莘映光上臺後，他真切地聽到他的聲音時落下來了。
朱正廷也哭了，他在視頻播放時就抑制不住，脫口而出“小光”。
聽到後面的“莘映光我們等你出道”，誰能忍得住呢？
蔡徐坤也是滿目淚光，他到了莘映光面前，反而說不出任何話了。
只有他知道自己心裏一直在重覆同一句話：他還在就好。
Nine Percent九人挨個與輪椅上的莘映光相擁。
他們既想用力擁抱他，又不敢太過用力擁抱他。
——這是最好的結果了，只要你還在。
……
觀眾們在嘈嘈切切中看他們相擁。
這是屬於莘映光的時間。他的人氣值得這麽多的時間。
剛才的情緒還沒緩過來，扭頭一看旁邊的人，發現沒有人不淚崩的。
“太好了……”
*
等Nine Percent和莘映光都整理好了之後，張藝興將莘映光的輪椅推回主持臺旁邊。
他鄭重道：“現在我宣布，由全民制作人親自決定的《偶像練習生》九人男團Nine Percent正式出道！”
“同時，禾歌娛樂練習生莘映光以個人身份正式出道！”
……出、出道？莘映光？
“啊啊啊啊啊啊啊——”
觀眾又一次瘋了。
極光更是激動得幾乎無法呼吸。
莘映光居然和Nine Percent一起出道！
天——啊——
除了Nine Percent出道外，他們本以為莘映光出現在最終的出道舞臺上已經是今晚最好的消息、最好的禮物了。
但張藝興居然說，莘映光也出道了？
驚喜太多太猛烈，以致於沖昏了他們的頭腦。
這是真實的嗎？這也太幸福了吧？
……
張藝興笑道：“希望所有的全民制作人能夠繼續給予他們支持和鼓勵！辛苦你們了。現在，請獲得C位出道的蔡徐坤帶領Nine Percent感謝我們的全民制作人。”
蔡徐坤道：“感謝全民制作人，今後，請多關照——”
《Ei Ei》的背景音樂響起，蔡徐坤、陳立農、範丞丞、Justin、林彥俊、朱正廷、王子異、小鬼、尤長靖九人面向觀眾，對送他們出道的全民制作人長久地鞠躬致敬。
張藝興：“最後讓我們告別大廠。”
“很感動，也很幸運自己能見證他們的成長、一步步蛻變成偶像的過程。越努力，越幸運。”
“感謝所有全民制作人四個月的陪伴。衷心祝賀Nine Percent和莘映光正式出道！”
“今天的出道舞臺直播，到這裏全部結束。謝謝大家！”
*
莘映光出道了。
在直播的鏡頭中，時常可以見到其他練習生俯身在他耳邊說話，然後他露出了開心的笑。
他的輪椅被眾人簇擁著，他的妝容帥氣精致不輸給任何一個練習生。
張藝興在臺上說著結束詞，“叭”的一聲，鋪天蓋地的紙禮花從天而降。
那些金色的紙禮花，落到其他練習生身上，也落到了莘映光身上。
……
何燦燦捂著嘴，在屏幕前痛哭出聲。
哭著哭著又笑了。
她看著舞臺上的莘映光，也看著舞臺上的其他少年。
以前的每一次舞臺，在現場的她們吶喊到聲嘶力竭，在屏幕前她們的努力默默無聞。
但她們都有著同樣的心情。
從2018年1月19日到2018年4月6日，一天天的打卡，日日夜夜的拉票投票。
為了他哭，為了他笑，
為了他，百萬人在網絡上相聚，擰成一股繩，為了一個目標去做同一件事。
她們看著他的排名，從第三十三，到第六，到第三，再到第一。
看他身影倒下，消失在她們面前，
為他流幹眼淚，
再看他出現在舞臺上，說“大家好，我是禾歌娛樂的練習生，莘映光。”
沒有哪刻比聽見他宣布出道的此時更讓人潸然淚下。
為了大廠瘋狂的日子啊，
這是一段只要聽到“Hey u hey u hey pick me Ei Ei”就會湧起不一樣心情的時光；
是無論什麽時候，只要想起來，都會驕傲懷念的青春歲月。
*
我親愛的練習生們，
謝謝你們願意分享成長這一段路的笑淚。
謝謝你們，給了我們一整個熱血沸騰的春天。
祝願我所愛的少年，一路繁花似錦，一路星光璀璨。
大廠之外，未來可期。
—正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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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莘映光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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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體而言，氣色很差。但莘映光精神不錯，看著鏡頭的眼睛很有神。
開門見山地，莘映光說：“抱歉，這幾天讓大家擔心了。我醒了，現在沒什麽事，接下來會在醫院休息一段時間。在這裏謝謝所有關心我的人，你們辛苦了，非常感謝大家的關心和掛念。最後就是……想對我的粉絲極光們說一聲，對不起。”
少年似乎想俯身，但限於身體無法做出，牽扯到傷處時疼得眉毛抽搐了一下，最後只是低了低頭。
他說：“不要傷心，手術很成功，我沒事的。”
為了安撫粉絲，他甚至笑了笑。
這個笑容在他瘦削的臉上顯得無比精致脆弱。
短暫的報平安視頻就此結束，粉絲們卻是點開來看了又看。
【哥哥好好休養身體，我們等你！！】
【太好了！！！救人的小哥哥醒了！！】
【映光我好想你[大哭]你終於醒了】
【我們的小天使光光真的太棒了嗚嗚嗚嗚嗚QWQ】
【他應該很疼吧，看到低頭的時候都皺眉了，但還是說自己沒事】
【心疼哭了，這個男孩子怎麽這麽堅強】
【寶貝不要說對不起，你那麽好，不要說對不起】
【你沒有對不起我們，退賽是不得已，我們能理解】
【小光不要急，極光一直等你，我們等你身體恢覆之後出道。】
【我們會一直等你的！！！】
極光們幾乎喜極而泣，真正見到醒來的莘映光，一邊重重地松一口氣，一邊心疼到胸腔都要爆炸。
他短短幾天就瘦了這麽多，而且傷重得只能倚在床邊，沒法大幅度地動作。
過去在節目裏，除了生病那次，他呈現在所有人面前的總是蓬勃的生命力，精力旺盛到不是在自己練習就是在教別人練習，仿佛要壓榨盡自己最後一絲體能、最後一滴汗水，永遠向前，永遠不會疲憊。
她們何曾見過他這樣虛弱憔悴的樣子。
莘映光還對她們說“對不起”，說“不要傷心，我沒事的”。
在特定的情境下，一句話、一個神情就足以讓人情緒噴湧，眼淚落下。
他自己都變成這個樣子了，想著的還是對不起粉絲。
【我永遠愛小天使啊！！】
【莘映光他太好了】
【不脫粉，打死不脫粉，只要他還在娛樂圈裏，我就做一輩子的極光！】
*
粉絲之中是一番感動。
粉絲以外，有人看的是別的東西。
既然莘映光醒了，那就可以考慮別的事情——他本該有的位置，本該去的未來，本來有的前途……現在都被全部打亂了。
真愛粉經過這樣一件事後自然對莘映光死心塌地，但不是所有粉絲都那麽真愛。
別的練習生可以馬上出道，莘映光不能。不僅不能，還要等上一年半載，那個時候，莘映光趁著偶像練習生的熱度又有多少？
——風起雲湧的娛樂圈在一年之內可以發生太多事，多到遺忘這個因舍身救人而轟動一時的少年。
莘映光要想繼續做偶像……前途並不算明朗。
自詡看得長遠的明眼人不由搖頭嘆息。
“可惜了，莘映光。”
原本可能是Nine Percent九人男團的隊長和C位的啊。
*
大廠內，前二十一名的練習生集合錄制。
前二十名練習生只剩下了十九個，原本的第一名莘映光退賽，剩下的人排位並沒有前移，而是維持原排名，並由35進20中以第二十一名淘汰的鄭銳彬回來補位，湊足二十人進行出道考核舞臺的演出。
鄭銳彬本來都做好了導師合作舞臺後就收拾包袱走人的準備，沒想到還有留在大廠繼續比賽的機會。
只是這個機會來得悲傷，鄭銳彬並不感到慶幸。比起出道的野心，他只要完成最後的舞臺就心滿意足了。
張藝興出現時，練習生們對他打招呼：“pd好！”
張藝興如往常一樣宣布：“各位練習生，決定大家是否能夠實現出道夢想的最終考核任務即將揭曉。你們的最後一個考核任務是——在全民制作人面前進行公演直播。”
練習生們反應很大。
“哇，直播……”
“唱錯詞了怎麽辦？”
“直播對現場要求特別高，唱砸了就是砸了。”
“壓力瞬間就來了！”
張藝興：“直播公演前的累計網絡票數綜合直播實時投票，總票數排名前九的練習生將成為最終出道的成員，並且票數獲得第一名的練習生將成為出道的C位。”
張藝興放慢了最後一句話的語速，“出道的C位”格外咬字清晰。
聽到這裏，練習生們反而安靜下來。
張藝興語調平平，卻勾起了他們無比覆雜的情緒。
上一輪排名的第一名，最可能成為出道C位的那個人——莘映光，他不在這裏了。
蔡徐坤身前貼著“2 蔡徐坤”字樣的名牌，點了點頭對張藝興予以回應。
出道曲共兩首，《It’s OK》和《Mack Daddy》，20個練習生按照第三次排名從後往前依次選擇歌曲以及自己在歌曲中的位置。排名靠後先選，排名靠前後選，排名高位的練習生可以將低位的練習生擠走換位。
《It’s OK》播放的時候，不少人說“好高”“這麽高的嗎？”。
尤長靖默默地想：喜歡這首歌的風格。
他又想：這麽高的音，要是小光來唱，肯定唱得很輕松，也很好聽。他應該也會喜歡這首的。
……可是他不在。
選歌環節，為了節目效果，練習生們臉上毫無陰霾，笑鬧著將自己的照片貼在了心儀的歌曲位置上。
由於鄭銳彬是最後一名，被前面的練習生幾次移動位置，基本上毫無選擇權，只能被各種安排，他哀嘆道：“太慘了，我真是太慘了。”
有的選擇出人意料，也有的不出所料。
不意外地，第九名的尤長靖選擇了《It’s OK》唯一的主唱位置，把原來在這裏的人擠走了。而在後面也再沒有人覬覦他的主唱位置——這個部分負責了兩個高音，vocal不行還不真敢選。
尤長靖把自己的照片貼在上面時，包括張藝興，所有人不約而同地想：“如果莘映光還在，這個位置挺有懸念的。兩個battle過的大主唱都能頂上這個位置。”
然而那個高音強勢無比的少年退賽之後，尤長靖獲得《It’s OK》主唱位置就毫無懸念了。
比較意外的是，從沒唱過rap的陳立農選擇嘗試《Mack Daddy》的rap位置，而擅長rap的蔡徐坤選擇了《Mack Daddy》的主唱位置。
選擇完畢後，張藝興道：“希望大家一如既然地努力，把自己所有的能量爆發出來，展現給支持你們的全民制作人們。各位練習生們加油！”
練習生中爆發出鼓掌聲和應答聲：“好的！”
*
攝影儀器關閉，錄制結束，張藝興沒有離開。
張藝興告訴練習生們：“映光昨晚醒了，今天看了那個視頻，都聽到了你們對他說的話。他想對你們說，比賽加油，練習加油，他現在問題不大，不用擔心他。”
就兩句話，包涵了很多讓眾練習生心酸、感動、放心且萬分無奈的東西。
“我們可以去看他嗎？”
出聲的是尤長靖。
然而張藝興傳達導演的意思是：“不行。”
練習生們還有見面會，要消化歌曲，要進行各種錄制和彩排，時間安排很緊湊。而且他們人多，去醫院並不方便，還會打擾到莘映光的休息恢覆。
“等4月6號節目結束之後你們可以去看他。”導演說。
在那之前，他們都不能和在醫院的莘映光見面。
“好。”雖然失落，但眾人能理解並服從安排。
朱正廷看向蔡徐坤的方向。之前一段時間，他常見到蔡徐坤和莘映光同進同出，而二十強宿舍重新分配，在那之後蔡徐坤常和錢正昊走在一起。
那個緘默而清冽的黑發身影，再沒有在大廠裏出現過。
他想他了。
*
2018年4月6日，《偶像練習生》最終出道夜。
現場的觀眾組成高舉燈牌手幅和攝影設備的人潮，熱熱鬧鬧地為自己支持的練習生應援。同時網絡上對出道舞臺進行現場同步直播，數百萬人在屏幕前一邊看直播，一邊緊張地為練習生投票。
“Hey u hey u hey pick me——Ei Ei！”
大部分已淘汰的練習生重新站上舞臺，數十人身穿練習生制服一起跳主題曲《Ei Ei》開場。
而後張藝興從兩側鞠躬的練習生中間走上前來，迎著“啊啊啊啊啊”的歡呼聲道：“大家好，這裏是愛奇藝偶像練習生出道舞臺的直播現場，我是全民制作人代表張藝興。”
“我們一起期待了四個月的出道舞臺終於來了。究竟哪九位練習生能通往對面的九人出道位呢？答案將在今晚揭曉。”
……
何燦燦正在看直播，與此同時舍友A去了現場。
隔著屏幕，她都能聽見ikun們喊“蔡徐坤”那震耳欲聾的聲音。
她們應當是很激動的吧。
然而她現在不需要打投，不需要控評，不需要反黑，節目裏也不會出現她期待的人，何燦燦第一次感到這樣空落落的茫然。
*
——如果沒能出道，會怎麽樣？
尤長靖說：“我會回公司吃減肥餐……”說著說著笑起來，笑得眼中帶淚，“我不要吃減肥餐，很可怕！”
靈超說：“會怪自己。最愧疚的一件事就是對不起全民制作人了。”
王子異說：“會感覺……很多次機會中又錯失了一次機會。”
朱正廷低著頭：“宿舍、練習室……如果那樣，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出來。我也不知道，下一次需要多大的勇氣。”
蔡徐坤說：“會回到什麽樣的生活我不敢去想象。你現在問我，我還是不敢去想。”
林超澤說：“我是真的很想出道。”
【我是真的很想出道】
這是練習生們的心聲，同樣也是極光們在意的那個少年的心聲。
可是這段練習生們剖白心路歷程的視頻裏，沒有那個很想出道、也真的失去了出道機會的少年。
他會不會特別難過？
*
從第二到第二十一名，二十位練習生分成兩組，播放了兩個組別競選中心的短視頻之後，分別進行舞臺表演。
舞臺上燈光閃動，音響裏傳出練習生們熟悉的聲音，現場觀眾愈發沸騰。
與此同時，無人註意的後臺通道中，一個輪椅上的人影悄然出現，被推進導演組的監控室裏。
導演們對他打招呼：“來了啊？”
張藝興彎腰為他理了理領子，知道他左肩處打了鋼板，細心地沒有碰到。
他問那個人：“現在感覺還好嗎？疼不疼？”話語間全是溫情。
而這一切，正在臺前表演的人、在臺下的人、在後臺忙於換裝與準備舞臺的人，則是全然不知的。
*
練習生們在排山倒海的歡呼聲中熟練地舞蹈，高唱著“關於未來，我永遠期待這瑰麗的夢別醒來”，
唱著“舞臺上超乎完美的定位，承載多少光鮮背後日日夜夜廢寢忘食汗流浹背”，
唱著“短暫的時間軸，能否感同身受我的體會”，
唱著“不知道還有多少的夢想關於未來都很類似，卻早已經在無邊的黑暗之中失去意識”。
有個人在後臺輪椅上聽著這些，用沒有受傷的手攥緊了輪椅的扶手。
*
《It’s OK》和《Mack Daddy》的演出結束後，播放了一段練習生們重回初印象時刻的視頻。大家換回了第一次和全民制作人見面的服裝，用和四個月前相似的形式，向全民制作人道謝。
練習生們向鏡頭鞠躬，眾多帥氣的少年裏，沒有莘映光。
*
二十位練習生換上制服回到舞臺，所有人共同獻唱《Forever》。
在唱著“就讓時間回到第一刻，初次站上舞臺的我”和“Forever you forever now”的制服少年中，沒有莘映光。
*
節目組故意設計的神秘鏡子裏出現了練習生的家人為他們拍的視頻，練習生們在鏡子前驚喜而感動。
在驚喜的練習生中間，沒有莘映光。
*
最後的出道名額公布。
最後一次排名公布，張藝興從第八名宣布到第一名，然後再宣布第九名。
Nine Percent出道九人團的成員按排名高低依次為：蔡徐坤、陳立農、範丞丞、Justin、林彥俊、朱正廷、王子異、小鬼和尤長靖。
蔡徐坤以毫無懸念的第一名出道，同時自動成為Nine Percent的隊長和C位。
何燦燦看著直播，看到少年們一個個站上出道的位置，很感動。
但同時內心忍不住湧起一陣越來越強烈的難過。
她的少年，莘映光，本來也可以的……
……
最後獲得出道名額的尤長靖走上臺階，與其他出道成員一一擁抱。
張藝興說：“……也希望所有的全民制作人繼續支持和鼓勵尤長靖，謝謝。”
“好的，各位觀眾，請稍作耐心等待。在我宣布《偶像練習生》九人男團Nine Percent正式出道之前，還有一段視頻——有一個遺憾退出比賽的練習生要為他們的出道送上祝福。”
*
現場安靜下來。
突然有人尖叫出聲：“莘映光——”
大屏幕上出現了那段偶練官博發過的視頻，莘映光在病房裏的報平安：“抱歉，這幾天讓大家擔心了……非常感謝大家的關心和掛念……想對我的粉絲極光們說一聲，對不起。不要傷心，手術很成功，我沒事的。”
而在眾人所熟悉的這段話之後，莘映光頓了頓，接著道：“我親愛的兄弟們，恭喜你們出道，組成Nine Percent男團。我為你們感到很開心，以後會一直關註你們，祝你們越來越好。也請全民制作人以後多多支持Nine Percent，謝謝。”
視頻裏的他是顯而易見的蒼白和虛弱，但唇邊掛著淺淺的微笑，望著眾人的目光和祝福的語氣是那樣真誠。
“莘映光！莘映光！莘映光！！！——”
是他。雖然是視頻，但他也在這個晚上出現了，為出道的練習生送上祝福。
那個失去了出道機會的善良的少年。他只經歷了三場公演舞臺，卻是所有人心中的無冕之王，當之無愧的舞臺霸主練習生。
導師合作舞臺那期節目的最後，節目組放出了彩排版的《Mask》，莘映光的表現力完全不輸於中心張藝興。多少人想給他投票然而失去了機會，於是網友除“小天使”以外，為他送上“無冕之王”的稱號。
沒有第一的第一名，無冕之王，莘映光。
……
“莘映光！！！！！”
來到現場的自然有莘映光的粉絲。
許多極光在莘映光出事後心灰意冷，轉讓了手中的出道夜現場門票，可也有不少極光想要親眼見證《偶像練習生》的最後一段歷程。
猝不及防間在屏幕上再次見到莘映光，不可謂不驚喜。
分散在現場各處，沈默了一個晚上後，她們帶著哭腔大聲喊出他的名字。這個節目的最後，終究有他和他的粉絲一席之地。
*
張藝興笑著問道：“……大家想念他嗎？”
這是個顯而易見的問題。
“想！！！——”
觀眾們和練習生們一起回答。
“他也很想你們。所以，今天，他來到了現場。有請——莘映光！”
在張藝興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現場仿佛凝固了。
短短一瞬的時間，全場被撕心裂肺的呼喊聲淹沒。
“莘映光！莘映光！莘映光！！！”
“莘映光啊——”
“小天使——”
“啊啊啊啊啊啊！！！”
瘋了，所有人都瘋了。
沒有人想到，莘映光居然還會出現在這裏。
如果說前面的視頻能讓極光難過落淚，能讓其他觀眾心疼惋惜，那零星幾聲極光高喊的“莘映光”叫人唏噓；那現在張藝興這句“有請莘映光”，就是往現場扔下一顆點.燃的炸彈，那瞬間爆起的聲浪幾乎將穹頂掀翻。
現場所有人，無論是誰的粉絲，此刻都在高呼莘映光的名字。
來到這裏的觀眾，他們對每個練習生都很了解，《偶像練習生》已經是他們生活的一部分了。
沈迷吸偶的人，誰沒為莘映光掉過眼淚？看到莘映光出事的視頻，他們不忍；聽到莘映光病危的消息，他們為他祈禱；“天使在人間”的視頻出來後，他們到處給別人安利——這就是我喜歡的練習生，我喜歡的少年們，我喜歡的小哥哥。
莘映光……
前些天才醒來的莘映光，本來該在醫院裏的莘映光，居然來到了現場！
*
莘映光身穿和其他練習生同款的銀灰色制服，坐在輪椅上，被推到張藝興身邊。
他黑發白膚，細碎的劉海剪出深邃好看的眉眼，長睫下的黑色瞳孔裏落著點點星光。
他看起來仿佛與其他人無異，坐在輪椅上的身姿挺拔，覆著如初見時的一身清冷。
只是不再那麽鋒利，被唇邊含著的淺笑柔和了溫度。
他用右手接過張藝興遞來的話筒，開口道：“大家好，我是禾歌娛樂的練習生，莘映光。”
和他初次出場時一模一樣的打招呼的話。
……
“莘映光！！！”
觀眾席上又是一陣瘋狂。
不知又有多少女孩在屏幕外，和現場的觀眾一起失聲尖叫，直到喉嚨發疼，嗓音嘶啞。
何燦燦在直播中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不可置信地捂住嘴，激動到呼吸聲都在顫抖，淚水在手掌指縫間簌簌流下。
在山呼海嘯般的尖叫聲中，莘映光的第二句話是：“不要哭了，我沒事。”
屏幕裏和屏幕外，好多人抹了抹臉，摸到一臉狼狽的淚水。
等待場下的聲音小了些，張藝興才道：“好，看來大家都很激動啊。”
張藝興笑著，語速放緩，似乎也在克制著某種情緒：“現在身體怎麽樣了？和大家說一說吧。”
莘映光環視了臺下一圈，在各色的燈牌中一眼就見到了自己的“光”字，還見到許多人舉著攝像機和手機拼命地對著他拍。
他說：“我的身體恢覆得很好，前段時間讓你們擔心了。你們的祝福我都有收到，謝謝你們。還有啊……”
“別把我想象得那麽脆弱，沒有，我真的沒有那麽慘。”
他用調侃似的語氣說著，說得很輕松。
然而聽的人卻忍不住又哭了。
莘映光無奈地說：“不要哭啊，你們哭得我心疼……我也不喜歡哭的。”
“莘映光我愛你！！！——”
下面傳來一句聲嘶力竭的表白。
“我愛你啊——”
“我們愛你！！！”
“莘映光我等你出道！！”
“莘映光！”
“我們等你出道！！！”
“莘映光！！”
“我們等你出道！！！！！”
“莘映光——”
“我、們、等、你、出、道！！！！！”
……
——莘映光，我們等你出道。
沒有經過任何彩排，這句話逐漸自發匯成聲浪，所有人一次又一次重覆著，反反覆覆地告訴那個少年，你值得。
這樣的場景沒有人不為之動容。
在呼喊聲裏，莘映光從未落下過的淚水終於歡暢。
他的右手抵在胸口，向觀眾席深深低頭。
那些積蓄著勇氣、絕望和夢想的晶瑩的東西，在哪裏破碎了，又在哪裏重新凝聚起。
*
張藝興說：“和我們出道的Nine Percent打個招呼吧。”
他推著輪椅走向出道位，在半路上就被尤長靖接手了。
在更高的臺階上的Nine Percent成員，蔡徐坤、陳立農、範丞丞等人都快速地跑了下來。
莘映光看到尤長靖的時候，說：“你怎麽哭了啊？”
尤長靖笑說：“你還不是。”
天知道，尤長靖連得知自己拿到九位出道的時候都沒有哭，看莘映光的視頻的時候也沒有哭。結果積蓄已久的眼淚在莘映光上臺後，他真切地聽到他的聲音時落下來了。
朱正廷也哭了，他在視頻播放時就抑制不住，脫口而出“小光”。
聽到後面的“莘映光我們等你出道”，誰能忍得住呢？
蔡徐坤也是滿目淚光，他到了莘映光面前，反而說不出任何話了。
只有他知道自己心裏一直在重覆同一句話：他還在就好。
Nine Percent九人挨個與輪椅上的莘映光相擁。
他們既想用力擁抱他，又不敢太過用力擁抱他。
——這是最好的結果了，只要你還在。
……
觀眾們在嘈嘈切切中看他們相擁。
這是屬於莘映光的時間。他的人氣值得這麽多的時間。
剛才的情緒還沒緩過來，扭頭一看旁邊的人，發現沒有人不淚崩的。
“太好了……”
*
等Nine Percent和莘映光都整理好了之後，張藝興將莘映光的輪椅推回主持臺旁邊。
他鄭重道：“現在我宣布，由全民制作人親自決定的《偶像練習生》九人男團Nine Percent正式出道！”
“同時，禾歌娛樂練習生莘映光以個人身份正式出道！”
……出、出道？莘映光？
“啊啊啊啊啊啊啊——”
觀眾又一次瘋了。
極光更是激動得幾乎無法呼吸。
莘映光居然和Nine Percent一起出道！
天——啊——
除了Nine Percent出道外，他們本以為莘映光出現在最終的出道舞臺上已經是今晚最好的消息、最好的禮物了。
但張藝興居然說，莘映光也出道了？
驚喜太多太猛烈，以致於沖昏了他們的頭腦。
這是真實的嗎？這也太幸福了吧？
……
張藝興笑道：“希望所有的全民制作人能夠繼續給予他們支持和鼓勵！辛苦你們了。現在，請獲得C位出道的蔡徐坤帶領Nine Percent感謝我們的全民制作人。”
蔡徐坤道：“感謝全民制作人，今後，請多關照——”
《Ei Ei》的背景音樂響起，蔡徐坤、陳立農、範丞丞、Justin、林彥俊、朱正廷、王子異、小鬼、尤長靖九人面向觀眾，對送他們出道的全民制作人長久地鞠躬致敬。
張藝興：“最後讓我們告別大廠。”
“很感動，也很幸運自己能見證他們的成長、一步步蛻變成偶像的過程。越努力，越幸運。”
“感謝所有全民制作人四個月的陪伴。衷心祝賀Nine Percent和莘映光正式出道！”
“今天的出道舞臺直播，到這裏全部結束。謝謝大家！”
*
莘映光出道了。
在直播的鏡頭中，時常可以見到其他練習生俯身在他耳邊說話，然後他露出了開心的笑。
他的輪椅被眾人簇擁著，他的妝容帥氣精致不輸給任何一個練習生。
張藝興在臺上說著結束詞，“叭”的一聲，鋪天蓋地的紙禮花從天而降。
那些金色的紙禮花，落到其他練習生身上，也落到了莘映光身上。
……
何燦燦捂著嘴，在屏幕前痛哭出聲。
哭著哭著又笑了。
她看著舞臺上的莘映光，也看著舞臺上的其他少年。
以前的每一次舞臺，在現場的她們吶喊到聲嘶力竭，在屏幕前她們的努力默默無聞。
但她們都有著同樣的心情。
從2018年1月19日到2018年4月6日，一天天的打卡，日日夜夜的拉票投票。
為了他哭，為了他笑，
為了他，百萬人在網絡上相聚，擰成一股繩，為了一個目標去做同一件事。
她們看著他的排名，從第三十三，到第六，到第三，再到第一。
看他身影倒下，消失在她們面前，
為他流幹眼淚，
再看他出現在舞臺上，說“大家好，我是禾歌娛樂的練習生，莘映光。”
沒有哪刻比聽見他宣布出道的此時更讓人潸然淚下。
為了大廠瘋狂的日子啊，
這是一段只要聽到“Hey u hey u hey pick me Ei Ei”就會湧起不一樣心情的時光；
是無論什麽時候，只要想起來，都會驕傲懷念的青春歲月。
*
我親愛的練習生們，
謝謝你們願意分享成長這一段路的笑淚。
謝謝你們，給了我們一整個熱血沸騰的春天。
祝願我所愛的少年，一路繁花似錦，一路星光璀璨。
大廠之外，未來可期。
—正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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